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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蓝瘦香菇”“厉害了我的哥”“老司机”“躺”……有媒体罗列了2017年的网络流行语,引起热议。有人认为,对这种网络语要加以规范,以捍卫汉语的优雅与高贵。有人则认为,对于这种语言的天然流变应更多地以平常心待之。无须上升到捍卫什么的高度。
我个人基本上倾向于第二种观点。放到更大的坐标下来看,语言总是活的,我们要实现各种形态的语言彼此兼容,以一种更开放、更包容的心态去面对语言的自然变迁,无论是突破了区域局限的地方方言,还是突破了网络局限的网络语言,我们也没有必要因“看不顺眼”而急于“规范”。
其实,20世纪初叶的中国,也曾有这样一场类似通用汉语与网络语言之争的“论战”,那就是文言与白话之争。争论中,新文化运动急先锋陈独秀的《文学革命论》,胡适的《文学改良刍议》,傅斯年的《文学革新申义》,鲁迅的《估“学衡”》,以及文言保守派林琴南的《论古文之不当废》,章士钊的《评新文化运动》和《评新文学运动》,都以其严密的逻辑分析,渊博的文学功底,见证了这场文化大撞击的激烈和震荡。虽然,论战的结果使得文言文逐渐退出社会生活的舞台,然而林琴南、章士钊的文章依然具有可读性和历史参考性,文言文依旧有其独特的影响力与生命力。
当然,规范语言的紧迫感是基于当前在一些地方,汉字使用混乱无序的现实。我们刚刚从那个语言大一统的时代走出,也许是憋得太久了,各种各样的词语“创新”开始大规模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,一位大学教授就曾经对有记者随意将“一文”钱写成“一蚊”钱的现象提出了批评。网络的兴起,更大大加快了各种语言变种的流通趋势。需要强调的是,文字的规范使用是一个漫长积淀的过程,容不得胡乱创新,否则只能给我们带来阅读的重重障碍。尤其是网络语言,它虽然有着生动、简单、好记等特点,但是,其中不少格调低下,只不过是无聊网民的口水,只能是一种视觉污染。
但另一方面,我们也应该意识到,同自然界的生物一样,语言也天然具有一种新陈代谢的过程。所谓过犹不及,规范是必要的,但不能因此而走向另一个极端,画地为牢,为语言的生长制订过多的条条框框。新版《现代汉语词典》就在埋葬大量旧词的同时,收录了大量新词,比如“愿景”,就是在其开机印刷前紧急收录的。那么依此类推,现在有很多流行词语虽然还来不及为各种汉语词典所收录,但它们已渐成大众的一种语言习惯,成了一种天然的约定俗成,能简单地将其棒杀吗?
总之,对于网络流行语,一棍子打死当然简单,但可能也同时将丰富语言文字的一条途径给堵了。文字的变化不单纯是进化的状态,它有时候也会表现为多种文化形态的相互融合,表现为文字生态的多样化。事实上,一些网络语言经过时间的冲洗后已超越了网络的范畴,如“美眉”“恐龙”之类,早已为大众所熟悉和接受,恐怕不能简单地以错别字待之吧?网络语言与书面语言之间并非对立关系,前者可以为后者提供源源不断的养料。
语言从来就是一条流动的河流,在流动的过程中,它会不断吸收并且扬弃一些词汇,这些词汇是一个时代的秘密心脏,也使语言文字本身保持了必要的活力。